展白、余江二人悄然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浓浓的疑惑,但是他们却不约而同保持沉默,谁也没有再开口讯问。
不是他们不想问,而是他们曾经从老人的眼中读到了很多东西,虽然他们不能够完全读懂老人眼中所包含的含义,但是至少他们看到了老人对于古铜色香鼎的眷恋,甚至他们隐约从老人眼中看到了一种形似兄弟之情却胜似兄弟之情的感情。
那种感情他们并不完全了解,但它却真真实实存在。
良久,老人才依依不舍的放开手,环顾起了“忠义堂”,周围鼎足的朱红色的柱子,柱子照旧,只不过漆色远远没有当初艳丽了,从当初的红里透亮,变成了如今的红里藏暗,这是岁月腐蚀雕刻上去的痕迹。
还有那一排排的檀香木梳背椅,椅子照旧,宛如当初一样,整划一齐地排放在地,只不过那里早已没有了原来那般人影绰绰,剩下的只是空落落孤孤单单的椅子,那是沧海沧海过后的心酸。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忠义堂”正后方那把巨大的檀香木太师椅上,当初风华绝代的人影异样没有留下一丁点的影子,还有太师椅后面墙壁上的那副文关帝公像,照旧栩栩如生、活灵活现,但是却少了当初那道霸绝伟岸的身影衬托,风采也是大不如前了。
慢慢踱步来到文关帝公像前,老人眼神变得迷离起来,画像虽然照旧被清算的干净整洁,没有一丝尘埃蒙羞,但是老人却怎样也看不到当初那种欲与降落的气势。
“哎!”
忽然,老人重重叹息一声,“我知道你们心中有诸多疑问。”
他没有转身,他的眼睛死死盯着墙壁上那副无比熟习的画像,声响嘶哑低沉,悄然颤咽。
展白、余江二人照旧没有说话,静静地盯着老人的背影,等待着他继续往下讲,由于他们心中很清楚,老人既然曾经开了口,那就肯定会接着说下去。
由于老人心中异样清楚,假如没有足够充分的理由,这“忠义堂”他进来容易,但是想要出去,那可完全就是另外一种状况了。
他们二人虽然同情老人,而且对于老人没有过多的抵触,但是,“忠义堂”毕竟是“聚散客栈”的隐秘,是【幽冥督查史】乃至整个圣铉城的隐秘,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就这样让它暴露在本人不知根底的人眼前的。毕竟,它牵扯甚广,他们谁也不能孤负了自家兄弟对他们的信任。
顿了顿,老人再次出声:“假如不介意的话,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阁下请!”
展白点点头。
老人终于把目光从墙壁上的画像下面移了开来,转过身看着展白、余江二人,“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小男孩,生的非常活泼开朗,而且他还有一个非常温馨和睦的家庭,父慈母怜。因此,小男孩从一出生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而且由于家境还算殷实,他的生活可谓是牵肠挂肚。小男孩从小就酷爱武学,他希望本人长大之后能够一名为国为民的大侠,父母也非常的疼惜他,所以对他的要求也是百般照顾,还专门花钱请来了专业的武学教习,教导小男孩学武,而且小男孩也非常争气,悟性颇高,许多东西一两遍就可以融会贯通。本来如此下去的话,一切都在遵照着个人志愿,按部就班、按部就班,是吧?”
展白二人纷纷点头,假如没有其他不测的话,这分明是显然易见的事,不过听老人的口气,似乎事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顺畅。
老人自嘲一笑,“小男孩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可是过了没多长工夫,横祸来袭,父母被杀,家被抄,小男孩被父母藏在了自家酒窖才逃过一劫。自此当前,小男孩便过上了天为被地为床,无依无靠的流浪生涯,那时分他才年仅七岁。”
“那他是如何活上去的?”
展白内心翻起了的惊涛骇浪,沉声问道。他真实是想不出,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得到了依托当前,究竟该如何生活。
“是啊!他到底是如何活上去的呢?”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追想,“不过是饿了靠着拾捡别人吃剩丢弃的食物,或是在垃圾堆里寻觅一些残羹剩饭,渴了就随意找寻一处可以饮用的水源,累了困了就蹲在任何一个地方露宿罢了。虽然刚开始的时分也会害怕别人嘲笑,也会害怕本人幼小的自尊承受不了,也会悄然背着众多异常的目光,但是,为了生活,为了能够活下去,为了给本人的父母报仇,他很快就放下了一切,甚至慢慢习气了自动于人乞讨,在生死存亡面前,尊严,又能算什么东西呢?”
老人呵呵一笑,充满了自嘲的滋味。展白、余江二人也是面色错愕,心中说不出的疼惜,理想原来真的可以残酷到令人发指,一个年仅七岁的孩子,他究竟做错了什么?需求他来承受这样一段非人的痛楚辛酸。
老人继续道:“长大后,小男孩就变成了一个游魂普通的浪子,由于他早已习气了四海为家,但是由于早年经历的缘由,他开始变得沉默寡言,由于在他心中,这个世界上的好人少的可怜,他清楚的记得,小时分与别人争抢食物时,被揍的鼻青脸肿伤痕累累,甚至头破血流的场景。再后来,他遇到了一个姑娘,一个他这终身中最爱的姑娘,是她的美丽使得他渐渐敞开了心扉,可是后来那姑娘也因病辞世了。”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吧?那个时分他便觉得本人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他不知道该怎样办,幸亏他被本人的一位知己好友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即便如此,当时曾经万念俱灰的他,早已没有了少年时的雄心壮志,再后来,他遭人陷害,走火入魔,错杀了好多了,其中包括一些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终究还是变成了他让本人 厌恶的样子。”
一口气说完这些当前,老人忽然感觉好轻松,如释重负。
展白犹疑片刻,接着道:“再后来,他就遭到了全江湖人的追杀,可是由于他行迹诡秘,根本没有人可以找得到他,但是最后他本人却现身自首,要求少林方丈智庸大师掌管公道,然后就被带上了少林寺,是吧?”
他终于明白了老人故事中的小男孩是谁,那是一个让一代人都不情愿提起的噩梦。
看到展白一脸仔细地盯着本人,老人悄然点头,既然他曾经来到了这里,就没打算隐瞒。
余江接过话茬,“听说在他被羁押回少林的途中,遇到了一个人,对智庸大师说过一番话当前,智庸大师忽然改变了主意,决定解救他挣脱苦海?”
“不错!”
老人再次点头。
余江忽然目光一凝,沉声道:“假如我所料不差的话,阁下便是故事中那个小男孩吧?”
其实根本不用他去猜,老人的神情曾经阐明了一切。
“正是!”
老人并未否认,神色曾经恢复如常,不悲不喜。
“或者说称阁下为“极影神手”顾十剑,更为精确一点吧?”
展白补充道:“可是,你的脸……?”
在他的记忆中,顾十剑那张特殊的脸跟眼前这个老人的容貌完全南辕北辙。
“难道是治愈了?”
他心里不由一阵疑惑。
老人苦涩一笑,并未正面回答,“‘极影神手’?不过是一味江湖笑料罢了。”
“原来如此!”
余江淡淡一笑,“原来阁下早曾经从晓心楼窥悟而出了,可笑江湖上绝大多数人还以为阁下早已不在人世了呢?”
他二人是为数不多的知道顾十剑并没有死的知情人之二,而且他们不断都知道顾十剑被安置在圣铉城头的晓心楼下面,只是却没想到他此时早已从那里走了出来。
“窥悟倒是不见得,但是忠人之事,不得不出来透透气。再说了,世事本就无常,又有什么东西是绝对真实的呢?他们心中的那位顾十剑的确早已死去多时了。”
说着,老人伸手从耳侧一拉,只听“刺啦”一声,一张类似面皮的东西被老人从脸上扯了上去。
紧接着,映入展白、余江二人视野的是一张坑坑洼洼面目全非的面容,确是顾十剑无疑。
这张脸他们永远不可能遗忘,他二人当初就是在这里见到顾十剑这张脸的。那日的天色正如今日一样,下着蒙蒙细雨,当时,天公子就端坐正后方的太师椅上,他们几个兄弟在下手依次而坐。
陪同顾十剑来此的还有两人,一人是个名唤“二九”的青年和尚,一人是少林方丈智庸大师。
他们三人来此当前,跟天公子寒暄了好长一段工夫,后来顾十剑就被安置在了晓心楼底下,而那个二九和尚也留在了晓心楼代为照看。
后来他们甚至听说,当初智庸大师是跟天公子达成了某种共识,至于具体是什么,除了他们二人以外,没人知道。